直言了与诺奖获得者论争：究竟谁在反人类？

食物主权按：

       自科技革命以来，“科学”大有被供上神坛之势，仿佛一切行经，挂上科学的大旗便有了不可被质疑、不可被阻挠的特权。而今天直言了老师披露的他与诺奖获得者、挺转派代表人物罗伯兹博士的往来邮件就让我们明明白白得看到了一些聪明绝顶的科学家是如何因为卷入商业利益而变得没有公心、只求私利，利用当前“科学”的话语霸权欺骗群众、并且将一切质疑与反对的声音统统冠以“反科学”的名号而剥夺他人说话的权利。

 关于转基因的争论，不仅仅是一个学界内部对于这项技术是利是弊的争论，更是社会人伦与利益集团关于技术的话语权争夺。而大众对于转基因技术的质疑与反对，本质上其实是社会大众对于“科学至上”这一概念的摧毁与抛弃。“科学”只能是服务社会的工具，因而必须为社会所监督。

在这里，我们再重温爱因斯坦对于科学的评价：“不要过于高估科学与科学方法﹔我们切莫以为﹐对于影响社会组织的问题﹐只有专家有权表达他们的看法。”这句话应该适用于今天所有社会问题的讨论，包括粮食安全问题、转基因技术的问题。

 

 

怀着或多或少的悲哀之情，我与各位分享我和诺奖获得者罗伯兹博士（R.J. Roberts）的、可以说是彼此唇枪舌剑的争执通信。1970年代，罗伯兹博士和夏普博士分别发现了断裂基因（采用国内翻译，原文split-genes）而获得1993年诺贝尔科学奖。大概因其贡献突出而特别，罗伯兹博士还获有英国爵士荣誉称号。在诺奖科学奖获得者里，罗伯兹博士是相当出名的一位。

一：我给罗伯兹博士发信的故事由来

2015年年底，我看到新闻报道讲的故事：在印度一所大学讲演，罗伯兹博士说，别以为转基因食品有危险，转基因食品比传统食品更好更安全；同时，他还做了转基因黄金大米的推销讲演。他说，反对转基因食品的活动是“荒唐”的。那些说法，在挺转帮那里很流行。

注：罗伯兹博士还有些说法，也是挺转帮经常用来搞推销、或用来攻击那些反对或抵制转基因食品的人的。譬如，他说，富人富国有钱吃有机食品而不需要转基因食品，所以不在欧洲推行转基因作物；而穷人穷国没钱，所以应该用转基因食品供应和消费。又譬如，他发过狠话、把反对或抵制转基因食品的人或活动称为“反人类”，等等。

2015-12-16，我给罗伯兹博士发信，请他核实上述新闻报道是否属实；若属实，请拿出科学证据支持那些说法。我还就黄金大米问他：黄金大米目标是提供维他命-A，如此，那到底是食品、补品还是药品？（注：就美国FDA规定看，三者属于不同领域的产品，彼此冒名顶替是违法的。因此，我那问题背后的意思是：罗伯兹博士把目标为提供维生素的补品当食品搞推销，那是涉嫌违规的行为。）缺乏维生素-A的事情主要在非洲和南亚，如此，为啥该项目不到那些地方搞试验、而要偷偷摸摸地到中国拿中国孩子当小白鼠搞试验？在美国和英国，维生素-D缺乏症足够严重，为啥不搞个提供维生素-D的转基因大米或麦子在美国英国上市？

我接着问他：您（罗伯兹博士）说，2002年以来，因维生素-A缺乏症，全球有1500万儿童蒙受死亡或痛苦的命运。可是，世卫组织2002年报告说，该死亡数字是80万、以及蒙受痛苦等等数字，都远低于您说的数字。您是诺奖科学奖获得者，解决这个数学问题、应该没困难。（我没做指控，但意思明白：罗伯兹博士的数字涉嫌夸张伪造；如此，那对任何学者都不是好事，对诺奖获得者更显得丢人。）。

 我把上述信件拷贝也发给了诺奖机构，并通知了罗伯兹博士。诺奖机构回复说，他们不管转告的事、也不提供获奖者联系方法；有事，请自己张罗。我给诺奖机构发信说：我没请你们转告或提供联系方法。我给你们发个拷贝，是请你们看看你们颁奖的对象现在正在干什么；也请你们考虑一个问题——在美国，正经八百的组织机构都有条规则，那就是未经授权，成员或获奖者不得以该组织名义发言或参与社会活动；以非赢利组织或学术组织名义搞商业活动，属于“挂羊头、卖狗肉”的欺骗行为。转基因食品商业推销打出诺奖获得者旗号，那是你们诺奖允许的吗？若有前述规则，请执行；若没那规则，请考虑建立那规则。

 

罗伯兹博士推迟的回复

2016-01-12，罗伯兹博士给我回信，说了几点：

罗伯兹博士说，他推迟回信，是因为看到我的信件说“偷偷摸摸到中国拿中国孩子当小白鼠”的说法，使他感到我是个“强硬反转派”，因而不论他怎么回答、我都将“错用误用”。

他说：若您（我）真的想接受转基因教育，请看附件。（他的腔调是挺转帮惯用的：你抵制或拒绝转基因食品么？那你就是“没教育”和“不懂科学”，让我来给你做做“教育”和“科普”）

而罗伯兹博士提供的附件如下：

 

附件１：转基因科普。

 

那是一群转基因利益关系学者列单和他们编写的宣传广告材料，跟中国农业部和科协合搞的所谓“转基因科普”一类，为商业利益搞欺骗（或是以“辟谣”名义搞造谣）。譬如，该材料说，转基因食品作物可增加单产和减少农药用量。事实：美国农业部等官方机构考察了多年事实并给出统计明确说明，转基因作物单产和回报是下降趋势的、且农药用量增加（其中，转基因作物及其捆绑农药用量是翻番增加），即转基因作物的效益并不比常规作物的好（其实是比常规作物糟糕得多）。那份材料没说的是：既然转基因食品作物那么好，那么，为啥他们自己所在国不但不搞商业化、反而把转基因种子公司赶走和立法严限严禁转基因食品作物商业化呢？可说，那份材料的意义，除了虚假广告，就是提供了欧洲国家“挺转帮”的学界名单。以专家名义吓人，是挺转帮的一个手段。可罗伯兹博士也许不知道，在中国或其他一些国家，许多事实已经证明、搞推销的“转基因专家”往往就是“转基因骗子”。

 

附件２：转基因黄金大米负责人项目为其非法活动写的狡辩。

前阵子，该项目偷偷摸摸到中国、拿中国孩子搞转基因黄金大米试验。后来，欺骗真相败露，学刊撤掉该试验论文；就此，美国麻省法院也做了项目活动涉及非法行为的判决。那狡辩长文没标题日期，没说是供发表或已在哪里发表、也没说是否只供私人传阅。那似乎是未定稿的狡辩文章说是黄金大米负责人写的，可却是罗伯兹博士给我发来的；那给我一个感觉（不知是否属实）：那狡辩文字可能是他们正在搞的合写，发表前想看看我这“强硬反转派”的反馈、以便他们知道从哪里下手而在印度等地搞“市场征服”吧。那狡辩内容是老调重弹和越抹越黑，更显得转基因黄金大米是商业欺骗。就此，已有不少文章披露和批评，可参阅，这里不赘。

罗伯兹博士的信件还为他的统计数字做了辩解，说：他给的统计数字是多年累积数字而不是年度数字，是估算数字而不是个案数字。

最后，罗伯兹博士回答说，他不是植物学家，因而不知道为什么没搞提供维生素-D的转基因食品作物，或许已有而我们不知道。

 

我给罗伯兹博士的信件

 

2016-01-14，我给罗伯兹博士做了反馈回信，大致意思说：

感谢您（罗伯兹博士）的回复和确认了相关报道内容所说讲演是您做的。

我是“反转”的，且正如“挺转”枪手强硬推销一样而强硬地抵制转基因食品作物。不同的是：纽约时报披露，许多转基因枪手是转基因公司支付花钱雇用的；而我的言行没有任何人支付，我的言行是出于良心和常识。作为诺奖获得者和美国NIH资助享有者，您一定知道，科学学术诚信的一个重要衡量尺度，就是看当事人的财政来源如何。

注：在现代文明国家，若科学学术项目财政来源是商业，那论文信用就是大打折扣的；因此，正经八百学刊对论文作者的第一要求之一，就是交代论文项目的财政来源和说明有无利益冲突。而在中国学界，还没有这类起码的学术诚信概念，更别说相关管理制度的建设了、更没有，相反，还以获得商业资金和在企业兼职而感到贴光了呢，转基因农业领域尤其如此。愚昧到家。

我看了发来的附件材料。它们是虚假广告。它们使我更相信转基因食品作物是欺骗，是垃圾技术，毫无科学意义可言。

为教育目的，您可参阅美国国家科学院2004年专题报告。那报告明确说明，转基因食品可产生未知蛋白即未知风险。作为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的获奖者，您当然懂得未知风险意味着什么。（在美国等发达国家，具备常识就该知道，未知风险的危害程度往往超过已知风险，正如未知敌情往往比已知敌情更危险的道理一样。而在中国，似乎还没建立起这个常识性的风险意识。）。

关于转基因黄金大米在中国的试验，我不知道您从哪里获得“很好地遵循了中国相关规定”的信息。事实上，美国法院已有判决、中美两国媒体也有报道，说明该试验是非法的和缺德的。其实，那个带有种族歧视倾向的试验，使我或任何有良心的人都感到愤怒。（注：中国一些官员和官媒还为其辩护，真不知他们还有没有起码的做人自尊心和民族自尊心了。）

若您提到的A-杜伯克者是黄金大米项目的负责人，那么，显然，他对民众搞撒谎欺骗了。2014年，他和他的中国伙伴（譬如许智宏和张启发等）在中国搞了个推销黄金大米的活动，说美国国家科学院参与组织该活动和资助了他的活动。他们试图伪造一个美国国家科学院多么强烈支持黄金大米的图景。然而，稍后，美国国家科学院相关负责官员明确指明，该机构没有参与活动组织、也没资助该活动的任何人。

过多消费维生素-A可发生毒害甚至先天畸形。因此，若您真的相信转基因黄金大米是好食品和安全，您最好去用那些挺转枪手（以及他们的孩子）当小白鼠搞试验，别拿中国孩子当小白鼠搞试验。您不喜欢我使用“小白鼠”这个字眼，但事实就是那样。

我想到您对我的信件的可能感觉。同样，我确认，您我之间不可能就转基因食品农业的问题达成共识；尤其是，您把反对或抵制转基因食品的人称为“反人类”，且用转基因食品划分贫富、主张富人富国就该享用健康食品而穷人穷国就该享用垃圾食品。在美国，宪法之下人人平等。作为具有高等教育水平的人，您应该知道，生物技术具有双重性；由此看，偷偷用中国孩子搞生物技术试验才是“反人类”。

不少报道说明，欧盟19个国家严限严禁转基因作物商业化种植。如此，观察您如何科普教育那些欧盟19个国家来消费转基因食品，比看看您如何在印度和孟加拉推销转基因食品，来得更有趣吧。

您或许已经知道，当今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如此，按照您用转基因食品划分贫富的界限，您应该向中国推销健康食品、就别再向中国推销转基因垃圾食品了吧。

最后，一个想法：若您没参与转基因食品商业活动，而是继续集中精力搞您的科学研究，那么，或许另一个诺奖在等您摘冠呢。请记住：商业可以帮助科学、也可以毁掉科学。

不管怎样，与您交换想法，是蛮有趣的。

 

罗伯特博士的回信

 

16日，罗伯特博士给我的回信就一句话，说：

“在思想开放、能避免贬低科学和能避免贬低科学家之前，请不要再写信。”

那种自以为是科学和科学家的代表，以为不同意或批评自己就是贬低科学和贬低科学家，那是足够严重的病态心理发作的表现。

转基因技术开拓人伯格博士也是诺奖获得者，他明确说明转基因技术可制造大规模杀伤武器、其应用有严重危害风险。照罗伯兹博士的话和逻辑，那转基因技术开拓人和诺奖获得者伯格博士也是“贬低科学”和“贬低科学家”了。欧盟19个国家立法严限严禁转基因作物商业化；照罗伯兹博士说法，那些具有世界一流科学家的国家也是“贬低科学”和“贬低科学家”了。美国和英国至今不批准转基因黄金大米上市；照罗伯兹博士说法，他的成长之地和谋生之地的国家也是“贬低科学”和“贬低科学家”了。

反对或抵制转基因食品垃圾就是“反科学”和“贬低科学家”，那是挺转帮全球通用的一个吓人或扣帽子的手段；在那位诺奖获得者罗伯兹博士那里，再次表演。不含糊，一旦跌入转基因商业陷阱，诺奖获得者和世界知名科学家也会失控、失态、甚至陷入病态的。

罗伯兹博士那回信证实了我的前述感觉：罗伯特博士明知不能说服我却还是试图说服，那是他想通过通讯来看看我对他的推销宣传和黄金大米负责人狡辩的反馈如何，以便他们进一步在印度或孟加拉等其他发展中国家搞转基因食品垃圾推销。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网民；不难想到，他和他的推销伙伴们事前在网上做了关于我的查询，觉得有必要在我这里试试争取反馈。我见过这类做法，罗伯兹博士并非第一个。

不管怎样，我和罗伯兹博士是各得其所：他得到了我强烈批评转基因食品垃圾的反馈了、他和他的推销伙伴可以去琢磨如何在发展中国家推销转基因食品垃圾和如何对付“反转”了。而我呢，得到了罗伯兹博士的确认，即他承认了报道说的他的那些言论和他说的统计数字都是他自己做的，我有确凿证据来撰写这篇帖文了。至于双方能否通过通讯交流而建立“共识”，罗伯兹博士和我都知道且明确与对方做了说明：那是不可能的。

换句话说，罗伯兹博士和我都知道，随着市场社会发展，我们双方的不同见解立场总有一个被淘汰或被抛弃。当前和可见未来的趋势是：

 

1： 发达国家已经大体抛弃了转基因农业而走上了“让农业回归自然”的天然有机农业道路（美国正在静悄悄地向这个方向靠拢）。美国农业部2015年度报告也说明，就是搞转基因作物商业化的巴西，如今也开始寻求天然有机农业产品贸易机会了。

2： 美国农业部统计公文说明，2015年，美国农业收入惨跌（大约减少36%到38%）、而拖后腿的主要就是转基因作物；那再次证明转基因作物不能增产。已看到或预见到这种糟糕情况，大约前年开始，搞转基因种子的超级化工公司已经开始了业务重组，其中包括分割分离或兼并迁移他们的转基因种子业务。那个重组包括寻求向中国转让转基因种子业务的可能可行（那跟当年IBM公司向中国转让个人计算机业务一样，好听说是“转让”，其实是IBM为自己利益而做“淘汰”。不同的是，计算机利大于弊，业务转移后还可幸存；而转基因食品作物是有害无益，业务转移就是真正开始淘汰而难以幸存）。

3： 在西方国家，转基因食品作物为垃圾而大体进入被市场淘汰的阶段，其业务苟存就靠中国和印度消费了。这证实了美国学界早在2004年就指明的情况。而在中国，转基因食品作物泛滥成灾和国家管理失控，已有西方主要媒体关注和报道。而美国农业部2015年年度报告分析显示，他们看到了转基因作物及其非法种植在中国泛滥，但不认为是“国家管理失控”而是有意为之，即中国农业部试图用泛滥失控的局面迫使高层承认既成事实，以“占领制高点”排挤外国转基因种子公司，以便为其关系企业的“国产”转基因种子业务全国全面铺开而扫清道路。就此，美国农业部的年度报告用许多篇幅提出了在中国如何保护转基因种子的知识产权的问题。那信号很清楚：美国转基因种子公司要在中国“收网”了。

简而言之，转基因食品在发达国家没市场前景，已经陷入了本地大体开始“淘汰”而不得不靠中国消费而苟活、相关公司也被迫开始重组业务的境地。就是说，罗伯兹博士的见解立场若要幸存，他就得靠中国消费转基因食品垃圾过日子，就得开始考虑到中国的“国产”转基因种子公司那里去找新雇主了。而“诺奖获得者”和“科学”呢，还正是中国挺转帮商业迫切需要的旗号。

 

再多说些个人感触

 

字里行间，不难看到，我和罗伯兹博士的通讯往来颇有“舌战”味道。譬如，他用转基因食品商界资料给我搞“挺转教育”，我就用美国学界阐明危害风险的学术文献给他做个“反转教育”来回敬；我用“小白鼠”字眼和痛斥那个黄金大米非法试验，他就回击说我“贬低科学”和“贬低科学家”，等等。在美国社会，通常看法是把这样的交流称为“热击争辩”（a heated debate），反映的是彼此尊重人格、但歧见很深和争辩激烈甚至可带有愤怒，且几乎没有谁说服谁的任何可能、甚至连稍微做做调和或各自退后一寸的余地都不存在。而这种公开的和自由自主的“热击争辩”是美国社会常见的，是美国的科技学术幸存发展和民主社会幸存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不管怎样，这也多少能说明，美国或西方社会对转基因食品及其安全性的看法是有严重分歧的，并非挺转帮造谣说的有什么“共识”。

我的14日反馈信件没有追问数据问题，那是给罗伯兹博士留面子和给他再次考虑纠正的机会。譬如，我查阅了世卫组织等国际机构的统计数字，相关统计文献之一二：

 

 

1：The World Health Report 2003。

http://www.who.int/whr/2003/en/whr03_en.pdf 。

2：Global Health Observatory data repository，WORLD By cause。

http://apps.who.int/gho/data/node.main.CODWORLD?lang=en 

 

按照那些统计做累积计算，结果不是、且也不接近罗伯兹博士所给的统计数字。

在中国，挺转帮多次重复伪造数字而可以肆无忌惮和逍遥法外；但在美国等发达国家，一旦伪造统计数字且是对公众搞伪造统计数字的行为属实，哪怕只有一次，那当事人的信誉就可能基本全完蛋，对学者那几乎就是学术生涯的结束。正因为如此严重，我的第一封信件的补充信件的相关所言不多，但罗伯兹博士的答复却用了相当篇幅为其统计数字而做自我辩解。我不想看到罗伯兹博士因可能伪造数据而毁掉他的诺奖获得者等声誉。再说，他给的数字也许不是他的伪造而是受其他挺转帮人士的误导、而罗伯兹博士本人还没察觉（毕竟，没有万能的人，诺奖获得者不是啥都知道的神仙）。与人为善，现在，我不做任何指控，还是让罗伯兹博士去做自我察觉和自我纠正吧。

至于我开始说的“带有悲哀心情”写这帖文，缘故和大致情节是：

从传记等资料看，罗伯兹博士在英国出生和成长。那时候，他是个很聪明、好玩、腼腆和有幽默感的可爱男孩子。他那张少年脸，是西方社会可让任何一个母亲见了都会油然而生疼爱怜悯的。就是在罗伯兹博士获得诺奖的时候，大约50岁且是世界知名学者了，他还是个少年脸庞、说话还是个很腼腆的乡村男少的样子，以至于不少人曾误以为他是“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发表获奖感言，其他获奖者往往滔滔不绝和严肃认真；而罗伯兹博士发表的感言十分简短，且颇似一个调皮的男孩子在课堂上恶搞老师的严肃提问，还用报刊给他画的穿牛仔裤的故事为题、说明他不是“最年轻的诺奖获得者”。而在发表感言文章的时候，他搞了长篇大论，所说的多是感谢家人支持、感谢老师导师的帮助、赞扬同事的成就和助手们的贡献，而不是夸耀自己。那些故事说明，罗伯兹博士曾是个性格可爱和为人谦虚的科学家。

罗伯兹博士（还有夏普博士，下同，不赘）的“断裂基因”（split-genes）的发现，颠覆性地改变了基因学建立后多年里的基础性认识和方向转变性的知识能力。学界曾给那个发现起了个外号叫“垃圾基因”。中国挺转帮（包括所谓专家和科普作家等）望文生义，以为那就是无用的“垃圾”了。实际上，那些基因对生命过程有极为重要的意义，且直到现在、学界还没完全搞明白它的全部功能。

罗伯兹博士曾是个绝顶聪明的科学家。若罗伯兹博士继续集中精力搞他的科学研究而不是卷入转基因食品商业，那么，按照他当初发现“断裂基因”或“垃圾基因”的方法理论看、尤其是按照他的关于基因个体或基因片段的观察不如基因整体观察的思路来看，他很可能会找到“垃圾基因”全部功能的解谜关键。如此，别说另一个诺奖在等他摘冠、就是再来十个诺奖也不足以反映那个贡献的重大意义。

此外，若他继续按照他的方法理论搞科学研究，那么，他就不会下结论说转基因食品“安全”和“更安全”，理由：按照他的科学发现和发展事实看，人类还没完全了解基因结构和功能；如此，在还不了解的情况下，怎么能下个结论说转基因食品是“安全”和“更安全”呢？

可惜，罗伯兹博士卷入了转基因食品商业。许多事情全变了，甚至他原有的超强的数学逻辑思维和超强的艺术想象力似乎都消失了，以至于他连最简单的统计数字都拿不准、连很明显的未知风险意味着什么他也想象不到了；此外，他原有的科学家谦虚品质也消失不见了，变成自以为是科学和科学家的代表、变成了对不同见解者实行“居高临下”和“我给你做做科普教育”的样子。更糟糕的是，他失去了辨别是非的常识能力，连转基因黄金大米试验违背了科学规则和违背了国家法律的起码常识都没了。我跟一些其他世界知名科学家也做过通讯交往，他们都是平易近人、而不是挺转帮的“居高临下”地说“你不懂科学”和搞什么“我给你些科普教育”而实际搞商业推销之类的；他们也都是把遵守科学规则和国家法律放在首位考虑的，他们知道，一旦违背科学规则和法律，他们的科研就可能毫无价值且给别人或自己带来损害。而罗伯兹博士呢，简单说，除了那张还是稚气和腼腆的脸庞，他的原有的许多好东西甚至科学家品质、似乎都变了或都消失了。

在接受采访的时候，罗伯兹博士说明了他为啥由学界转入商界和转入商业的苦涩。他说，我有老婆和孩子，我要为家庭承担责任和挣钱。谁都可能面临转行、甚至要做多次转行来适合自己的生活需要。转行的人经常会提出行业认为是愚蠢的问题；而对科学研究来说，诚实的愚蠢问题、特别是那些科学家回答不了的诚实的愚蠢问题，往往就是科学新发现的起点。

一般来说，罗伯兹博士所言没错。问题是，从商有许多领域，他为什么偏偏卷入了转基因农业食品商业那个学界已经看到和说到是“垃圾技术”、且事实证明已经在西方市场进入被淘汰阶段的领域呢？在那个领域，有的是“欺骗答案”、却没有“诚实的愚蠢问题”（甚至就不许提问题；不许提问的领域，不是科学领域、甚至也不是正常商业领域，而往往是痞子行骗和土豪劣绅搞霸道的地方），因此，货真价实的科学家不可能从中获得新科学发现的灵感、而只能获得如何行骗和如何耍赖的痞子训练。

这里，我没说、也不想说罗伯兹博士已经成了“挺转帮”里的一个骗子枪手，而是看到他卷入转基因农业食品商业而使他失去了原有的科学家品质而感到悲哀。对比看，不少诺奖获得者科学家继续集中精力搞科研，尽管多数没获得更大突破，但进一步研究而提出的问题足以让同行或后代学者们忙乎甚至忙乎一辈子了。而罗伯兹博士呢，卷入转基因食品商业后，他在科研学术方面再也没啥可言的实质进展、甚至连有价值的“诚实的愚蠢问题”也提出不来了。因此，我给罗伯兹博士回信的结尾说：商业可以帮助科学、有时也可以毁掉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