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食讲座预告 | 格罗斯曼:“叛逃”东德——一个美国人的社会主义见闻

来源: 原创译文     发布时间:2024-01-29     阅读:356 次
导  语 

主流叙事总是津津乐道于冷战期间从东方叛逃到西方,从社会主义国家叛逃到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种种故事和神话,而本次讲座的讲者维克多·格罗斯曼却披露了一条当时也很常见的“逆行者”的路线:一个美国人,共产党员、共产主义者,从西德“叛逃”到东德,历经大半个世纪的时代和社会变迁却初心不改。这不仅仅是一位世纪老人的传奇人生,也是他为我们打开的广阔视野:重返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激烈斗争的历史,重新审视那些巨变之于当下世界的影响,再思社会主义的遗产以及它所包含的探索未来社会可能性的能量。

2月2日晚维克多·格罗斯曼将做客诚食讲座,与我们分享他对这个动荡不宁的世界的看法和洞察。九十六岁的老先生为本次讲座专门撰写了内容大纲(附后),现场将提供英翻中的简单笔译。讲座后也会制作详细中文字幕版视频。敬请期待!

译校|毛毛 惊雷
责编|竹节虫 律成 丹增玉萝
后台编辑|童话


维克多·格罗斯曼 | 图片来源:WUWM

讲座信息   


讲座主题:“叛逃”东德:一个美国人的社会主义见闻
讲座时间:2月2日(星期五)20:00(北京时间)
主讲人:维克多·格罗斯曼(Victor Grossman)
讲座语言:英文(提供简单笔译)

主讲人简介   


维克多·格罗斯曼(Victor Grossman):德国左翼记者、作家,1928年出生于美国纽约的一个左翼家庭。1945年入读哈佛大学,后加入美国共产党。毕业后成为工人,投身工人运动。朝鲜战争爆发后被征入美军并派往西德,期间为逃避政治迫害前往东德。在东德当过工人,并在卡尔·马克思大学学习新闻学,毕业后成为杰出的记者、作家,此后一直居住在德国,和德国人民一同见证了时代的变迁。

作为坚定的国际主义者,年过九旬的格罗斯曼仍然不辞劳苦地为人民发声,他的著作中基于自身经历写就的《过河:对美国左翼、冷战和东德生活的回忆》(2003年)和《一位社会主义叛逃者:从哈佛大学到卡尔·马克思大道》(2019年),向世人展现了真实的东德生活图景和自己作为东德历史亲历者的观察与思考,在新自由主义肆虐的岁月里始终捍卫劳动人民的立场。

讲座平台   

(1)ZOOM会议
ZOOM会议号:852-6416-3489
密码:239721
ZOOM下载链接
https://zoom.us/support/download

(2)腾讯会议
腾讯会议号:226-162-117
密码:0202

(3)哔哩哔哩直播
关注食物天地人B站收看直播
链接:https://live.bilibili.com/h5/22364449

讲座大纲   

1

首先,我想讲一讲我作为“红尿布婴儿”【译者注:红尿布婴儿一般指出生在左翼家庭或环境,从小受左翼思想影响】的经历。在美国大萧条末期,整体政治氛围偏左,而我又出生在纽约这个“左倾”的城市【译者注:在大萧条时代,罗斯福政府加强对经济和社会的干预,造就偏左的时代氛围;纽约具有左派组织和左翼运动历史传统,是美国政治谱系中偏左的城市】,我大约在十三四岁上中学时加入了青年共产主义者联盟。

1945年,我进入哈佛大学,在那里参与成立了共产党的一个秘密分支。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冷战已经开始,当时二战都还没有结束(例如在长崎)。我们这个分支总是充满乐趣,有笑话,有自嘲,有关于哈佛乃至世界政治战略和策略的自由辩论。我们的团体包括哈佛最聪明的一些学生,其中许多人后来成为了重要的教授。

那时我17岁,刚好没到被征召入伍的年龄。毕业后,在共产党的指引下,同时为了挽救激进左翼在工人运动中的影响力(尽管是徒劳的),我成为了布法罗两家工厂的非熟练工。尽管没取得什么成就,我对美国(非知识分子)工人阶级有了很多了解。我跟一个全由共产主义者组成的黑人家庭建立了亲密的友谊,也了解了很多黑人贫民生活及抗争的故事。


20世纪40年代,在街头抗议的美国共产党|图片来源:The indypendent

1951年朝鲜战争爆发后,我被征召加入美国军队。由于害怕我的左翼背景可能带来的惩罚,我签署了一份文件,声明自己从未加入过任何左翼组织。

幸运的是,我没有被派往朝鲜,而是作为占领军驻扎巴伐利亚。但在我两年军役结束的五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详细地列着我曾经加入并隐瞒过的组织,并命令我向军事法官报到。由于做伪证可能面临五年监禁,我决定逃离。我横跨多瑙河,从奥地利的美占区游到了苏占区。苏联人把我送到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2

我先和其他叛逃者一起在东德的一个小镇生活了两年,期间我学会了使用车床。之后我进入莱比锡的卡尔·马克思大学,学习了四年新闻学。然后我搬到了东柏林,先是在一家报道东西德的英文通讯社和柏林国际广播电台的北美分台工作,后来又在艺术学院的保罗·罗伯逊档案馆担任了三年馆长。最后我成为了一名自由撰稿人,就美国的发展撰写文章并发表观点。

东德的面积只有西德的三分之一,饱受战争摧残,极度缺乏自然资源,独自承担了几乎所有的战争赔款,且没有从马歇尔计划中获得任何援助。但我亲眼见证了它是如何迅速改善本国人民生活的。虽然这个过程不乏波折起伏,但它为几乎所有公民都提供了可靠的生计。每个公民在缴纳适当税款的情况下,可以享受免费的医疗、儿童护理和教育;人人拥有平等的权利;女性享有堕胎权和带薪产假;妇女和年轻人都有晋升的机会;所有人都有工作和住房;驱逐是违法的。贫困几乎被完全消除,这在其他国家是无法想象的。


东德海报“五月一日 我们的力量——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 图片来源:BiliBili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在二战期间扶持希特勒并从奴隶劳动中获得巨额收益的公司和银行被彻底清除。它们的工厂和财产被国有化。那些剥削外国工人并且扶持希特勒的大地主也是这样的下场。当这些势力在西德重获财力和权势的时候,东德成为了对抗它们无限东扩的一道屏障。

3

但是西德从未放弃在东德恢复他们以前的势力。除了间谍、颠覆活动和引诱东德人才(工程师、熟练工人、医生、牙医、作家和教授)之外,他们的主要手段是通过以电视为主的各种方式展示西德豪华的、时尚的、超现代的消费品。这些消费品东德几乎无法提供。西德还提供在整个西方世界旅行的机会,而东德则不允许,也无法允许这样做。西德用来诱惑东德人的东西包括高端的汽车,以及进口的南方水果,尤其是香蕉。


东柏林地铁上的朋克青年和军官|图片来源:网易

很多东德人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视作理所当然。这些人的嫉妒情绪被各种“异见”团体巧妙地利用了。为了阻挡这些异见团体,东德主要依靠秘密情报局“斯塔西”,但其无处不在的监视和常常笨拙或令人不悦的活动让问题变得更糟。

1989年,世界和东德内部经济状况的恶化导致许多公民开始组织抗议活动,要求领导层和治理方法的改变。

西德,尤其是科尔总理,利用了这种不满和抗议,将“西马克”(相比不值钱的东马克)作为东德选择统一的承诺。这可能是决定性因素——在1990年3月,大多数人投票支持亲西方的政党。只有16%的人选择拯救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电影《再见列宁》剧照,两德统一后被拆除的列宁雕像 | 图片来源:BiliBili

西马克于1990年7月1日引入东德。大量的、各式各样的新商品涌入,但也几乎完全摧毁了整个东德经济,数百万人失业,西德人接管了所有的行政部门、法院和大学。

自那之后的33年中,有两百万人移居西德。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已经稳定下来,尽管始终比西德差。大约三分之一的东德公民得以逐渐改善他们的生活,三分之一的人保持着与以前相同的水平,还有三分之一的人生存状况变得更糟糕了,尤其是单身母亲、老年人以及许多年轻人和儿童。社会福利被维持在了一定水准,尽管不如东德好,也比美国或其他国家要好得多。

但是现在社会福利正在减少,经济前景十分黯淡,新的危机随时会出现(例如2008年金融危机和新冠疫情)。随着东德的屏障功能消失,如今数量减少但更富有、更强大的巨型公司总是在寻求扩张,想将势力范围扩大到阿富汗、马里、乌克兰,甚至是太平洋地区。

不仅如此,现在整个国家都面临着亲法西斯的趋势。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AfD)目前在民意调查中排名第二。五个主要的“民主”政党在管理经济失败的同时,也已经开始加紧对政治抵抗的打压。


德国极右翼组织“帝国公民”与警方对峙|图片来源:REUTERS

唯一真正的反对党——德国左翼党,现在正面临着分裂。领导层和(或许是)多数人倾向于民主社会主义的方向,希望在德国的政治舞台上得到接纳。另一部分人形成了激进的、反北约的反对派,并且很有可能分离成一个新的政党。这可能为德国孕育出一个新的、强有力的反对党,也可能导致双方都因力量太弱而崩溃。左翼党的未来走向可能在几周后的党代会以及反对北约、反对与内塔尼亚胡结盟的和平示威中揭晓。接下来的几周对德国至关重要[1]。

注释:
[1] 提纲撰写时间为去年10月。2023年12月6日,德国左翼党在德国联邦议院的议会党团已正式解体。2024年1月8日,前左翼党大佬瓦根克内希特成立理性与正义党(BSW)。该党支持左倾的经济政策,包括就业保障、更高的薪水、更多的福利和改良的税收体系。同时反对向乌克兰提供武器,反对制裁俄罗斯,反对北约。该党第一次党代会于2024年1月27日召开。可参考报道:https://www.dw.com/en/germany-sahra-wagenknecht-presents-left-wing-conservative-party/a-67923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