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韩乡村社区组织成长案例分析

来源: 人民食物主权     发布时间:2013-12-16     阅读:2370 次
食物主权按:蒲韩乡村社区的成长经验可以归纳为以文艺服务和农资服务形成社区组织建设的基础,资金互助和手工艺谋求经济收益,又以社区卫生建设和健康服务提供社区福利。

一、蒲韩乡村社区的特点
现在的蒲韩乡村社区作为一个综合性的农民组织,具有以下突出特征:

第一,社区整体由一个统一的团队管理和规划,内部不仅有经济合作还有公共服务合作,各合作社组织独立核算但又相互促进、有效结合。公共服务合作的资金来自经济合作的盈利,而经济合作的人力资源来自公共合作中文化教育服务的培育。经济合作的机构有小额贷款、青年有机农场、农资连锁店、手工艺、有机联合社和城乡互助中心;公共服务合作的机构有农民学习中心、老年康乐中心、文化传播中心、妇女读书活动中心、健康协会等等。

第二,学习型组织,以青年为骨干,全员培训、终身学习。从蒲韩社区案例来看,农村社区要想可持续发展,最重要的不是金钱,而是源源不竭的人力资源。现在农村大多数村庄只剩了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而在蒲韩乡村社区,总干事团队的40多个专职工作人员中,80%是20多岁的年轻人。整个团队的平均年龄不到30岁。形成这个团队可不是容易的事,这是自2008年以来,郑冰理事长有意识地用各种方式推动和倡导的结果。社区号召从我做起,请中年骨干动员子女回乡;社区组织了青年农场,发动青年人带动身边的朋友、同学共同参与各种青年活动;加大力度培训青年掌握农村工作的方法与技巧等等。全员培训是蒲韩乡村社区坚持十几年的老传统。他们不仅请外面人来讲,更主要的,是每周有两次全员集中讨论,各小组提出自己的问题,相互启发。大家经常在一起讨论,通过集体的力量发现、提出和解决各种问题。这就是社区的民主,一种真正的民主,并非主流社会一贯强调的形式民主或者大呼隆民主。

第三,倡导有机农业,生态保护,走可持续发展之路。自2007年起,蒲韩乡村社区开始倡导生态农业,引进有机棉种,在青年农场试种。经过三年多的努力,有机棉田至今已经扩大到4000多亩,还有绿色种植的果树等多种作物,通过有机联合社的技术推广和共同销售通道进入了大市场,为农户和社区都赢得了不菲的收入。至今,有机种植和联合购销已成为社区综合发展之路的主要经济支柱之一。

第四,内部按劳分配、绩效考核,注意控制领导层和执行层的收入差别。蒲韩乡村社区管理团队现在有了一定的经济收入,主要是来自社区金融服务收入和各经济合作社的收益提成。在分配上,社区管理团队一直坚持按劳分配、奖优罚劣的集体主义原则,大家的基本工资都不高,而是强调绩效考核工资的部分,领导者过去和普通员工拿一样的工资,后来有控制地拉开差距。

第五,社区管理团队有效的社区工作方法。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这是他们工作方法最好的总结。管理团队成员经常下户调查,并且要求学习总结入户调查经验技巧,每个月还有访问多少户的指标要求。比如青年农场每人包50户,有机联合社管理成员包200户,手工艺联合社管理成员包20户等。有效的小组工作方法,这一套是郑冰从早期创建组织的时候就在实践的,先找一个骨干出来,再一个好汉三个帮,一圈人围着他。一个人带一群人,这就是小组的概念。小组的领头人最重要,她要学会怎样团结人,怎样讲话,怎样布置任务。培养和带管理团队也很重要,不仅要组织学习,更重要的是要组织团队讨论社区未来发展规划。这样的讨论不仅能够提高成员的认识水平,还能明确社区发展愿景和目标,给大家带来前进的动力。2008年,蒲韩乡村社区做了一个10年规划,而每年每个部分以及每个员工都要做年度规划。制定规划成为有没有前瞻眼光,有没有积极向上的动力的一种考核方式。社区规划体现的集体思想深入人心,目标分解、层层实现的规划手段和方法已经得到锻炼。

第六,以妇女为主的社区管理团队和以服务为主的乡村社区建设。当前中国的社会经济结构决定了农村社区的留守人员的主力是妇女,因此乡村社区建设的事业主要应是妇女参与领导的事业。这在蒲韩乡村社区体现的非常明显,目前已经形成的四十多人专职管理团队,其中近90%是以郑冰为首的妇女同志,男性很少。这也同时表明了,当前的乡村社区建设主要应以服务为主,包括生活服务,以农业为主的生产服务,文化教育服务等等。社区管理团队组织社员进行的经济创收项目,也就是为生产服务的创收项目,目的是为了社区公共服务积累经费,包括团队行政管理成本、活动运作成本、风险准备金等等。

    
二、蒲韩乡村社区历年发展项目成败分析

下表是蒲韩乡村社区历年发展项目汇总:


 
我们可以把蒲韩乡村社区所有尝试过的项目分为两大类:经济合作创收类,公共服务类。其中经济创收类项目共有10个,公共服务部项目7个。在所有经济创收项目中,有5个是已经失败的(表中红色标注),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其中,“千亩生态园发展计划”项目失败后转型为有机农业联合社和青年有机农场,采取了新的经营策略。标注黄色的两个创收项目现在虽然经营状况良好,但在08年以前,红娘手工艺项目也是不成功的,当时市场没有打开,销售不畅;永济富平小额贷款公司不属于蒲韩乡村社区,是外来大金融资本为降低运作成本和风险利用当地农民组织而已,直到2012年他们才推出,社区开始发展自己的资金互助服务。这样,如果我们看2008年前的创收项目,就会发现7个项目只有农资联合购销是成功的,项目尝试失败率近90%。对于目前蒲韩乡村社区运行良好的几个项目,如农资百货连锁超市,红娘手工艺联合社,社区资金互助社,有机农业联合社和青年有机农场,以及其他公共服务类项目,我们可以对比失败的项目进行更深入的分析。以下关键点值得注意:

第一,所有失败的项目都属于生产类创收项目,无论是否合作经营。在当前市场普遍过剩的情况下,竞争激烈,生产类项目存活性本就不高。农民合作社进入生产类项目,在贷款、技术、市场信息、管理各方面都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成功。所有有赢利空间的项目和环节,都已经被资本牢牢控制,无论农民再怎么讲合作,都不可能打破市场经济资本运动的规律。唯一成功的生产类项目是手工艺项目,它在头几年也一直没有起色,直到后来依靠社区本身的巨大社会影响而吸引来了外部销售资源,解决销售问题后这个项目才得以起死回生。

第二,所有最终成功的项目都属于流通类创收项目或者资金服务项目。农资百货联合购销和资金互助服务很明显不是生产类项目,青年有机农场和有机农业联合社在经营上的合作,主要是体现在联合销售环节、联合使用机械环节、联合购买生产资料环节,农产品的生产种植过程还是由社员农户家庭来完成,其中青年农场主要是一个培养青年人的尝试,属于联合社的一部分。这类项目的特点,都是为小农家庭的生产提供资金、技术、购销、机械等产前产中产后各环节的服务,起到了补充完善农业生产链条的作用。小农家庭只掌握生产一个环节,而没有社会化的服务跟进,这是农村集体解体后一直存在的问题,因为那些服务环节在改革开放后都市场化,成为剥削农民的商业资本主体。蒲韩乡村社区合作组织正是通过自我提供服务,将这部分利润空间截留在本社区,并以此支撑组织进一步为社区创造服务。

第三,其他公共服务项目,特别是社区文艺教育服务,我们无法以经济效益来直接衡量其成败,但社区组织本身运转良好就是这类项目重要性的体现。公共服务项目的经费都来自于社会创收项目,并且成本都很低。这类服务增加了社区成员的凝聚力,提高了成员的学习能力和认知水平,从而有效降低了组织的沟通成本和动员成本,也就是说提高了组织化程度。正是社区的组织化,才导致流通类和资金服务类创收项目的成功,否则,这些项目如果要正常运作就需要投入大量的资本或者劳动力,其利润也就不归社区集体所有。所以,蒲韩乡村社区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少量资金做好公共服务项目,是其成功的前提。

三、蒲韩社区组织成长的阶段分析——合作社比较研究视角

乡村社区组织化的根本体现就是,形成一个内生性的社区管理团队,以为社区提供服务而取得组织的合法性和生存基础,并随着服务面的扩展管理团队越来越成熟和稳固。因此,蒲韩乡村社区组织化和管理团队的形成必然有一个成长过程,对这一过程进行阶段分析,特别是对比新乡村建设运动中其他合作社的成败得失来分析,会带给我们乡建者诸多启示。

第一,1997年至2003年,农资店起步以及社区动员阶段。

此阶段以农资科技培训服务和妇女文艺服务为主,并推广覆盖到社区大部分农户家庭和妇女,以此对社区进行全面的动员。因妇女不仅是农村社区生活的主体,同时也逐渐成为农业生产的主体之一,所以这两项服务就紧紧抓住了社区的主要力量妇女群体及其家庭,并为农资店的成功打下人缘基础。比如,在郑冰组织的免费农业科技培训服务影响下,1998年农资店销售化肥80吨,1999年则快速提升到1200吨。郑冰开始只带领本村24名妇女开展文艺活动,经过一个冬季的学习发动就推广到10个村,后来很快又推广到35个自然村。这个阶段很关键的几点就是:

(1)乡村社区建设初期的发动成本谁来支付的问题。其他乡村建设社区的发动阶段,一般可以得到大学生志愿者的帮助,或者因为过往的上访维权预先支付了动员成本。在永济寨子村,郑冰因为是从农资店经营开始,通过科技培训服务和文艺组织服务对社区进行了相当有成效的动员,而这一动员直接和农资店的收益正相关,也就是说郑冰是通过农资店的收益承担了社区动员成本。另外,郑冰还申请到了当地政府妇联的帮助,提供科技培训师资和文化活动组织名义。这样一种通过为社区提供服务来进行有效动员并获得收益支付成本的方法,是最可持续、最有成效的。我们认为,永济一开始的经验为他们后来走上正确的道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他乡村建设试点社区因为通过外部资源的无偿获得来支付初期动员成本,一定程度上滋生了机会主义心理,忽视了服务的重要性。每一个乡村社区都应该因地制宜的找到一条服务、动员、收益、成本相互促进相互支持的办法。

(2)这里需要澄清的是,一般合作社对农资店的收益作返还是陷于了国际合作社联盟原则的误区。外部资源在社区发动阶段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提供服务的主体因要承担很大的时间精力成本,必须要有相应的补偿,而这个补偿主要来自农资店的收益。在永济寨子村,最初的农资店属于郑冰家庭所有,正好起到了这个作用。在乡村社区建设试点山东姜庄合作社与河北顺平合作联社,外部大学生志愿者帮助他们经营过农资店,支付了成本,但经营的收益却都返还给社员。这无益于组织的成长和发育,最终在外部资源撤出时,他们的农资经营完全不能做到自我组织自我服务。

我们认为,当乡村社区农资店规模比较小时,其收益并不是来自于资本收益,也因此这个收益总量是很小的,它一方面主要是来自于直接操作者的劳动投入,另一方面来自社区的组织化带来的市场份额贡献。虽然,农资店的经营可能使用到了包括社员股金在内的周转资金,但这个周转资金性质上不是商业资本。所以,农资店的收益并不能按交易额返还给社员个人,它的很大部分应该补偿农资店管理操作者,其余小部分应该作为社区组织的共同财产,可以量化到个人账户但不能分割返还。只有当农资店经营规模做到很大时,其总量已经形成资本,也就是说在扣除劳动力成本后能够得到一大块利润,这才可以返还。但也不应该是单纯的现金返还,最好是像现在蒲韩社区所做的那样,将返还现金与扩大其他社区服务结合起来,转化为物质或者服务提供。这样做的道理,就是尽可能的减少现金支出,加快已形成货币资本的周转速度,或者为社区金融服务。最后,社区发动初期,农资店收益的积累非常重要,它是组织进一步成长的基础,比如能为下一步探索的项目风险保底。

(3)私有农资店的“股份化”改制。与其他乡村建设合作社不同,寨子村农资店一开始是私有的,其正面的作用已分析。但随着农资店经历一波大发展之后,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诸如赊欠款难以回收,村民风凉话流言蜚语等等。这也促使郑冰思考用什么样的纽带把农户真正的连接在一起,能够形成利益共同体。首先,通过从文艺作为切入点发动妇女,进行初步的组织化尝试,自己组织起来丰富自己的文化生活。其次,郑冰采取了动员农户入股农资店的办法,打造某种共有的财产关系,作为构建社员更深入的合作关系和社区集体文化精神的基础。其具体的操作办法是比较灵活多样的。其他乡村建设合作社试点,与永济相比,他们开始是先有上访维权形成的组织化基础和妇女文艺组织基础,于是他们在开展农资服务时,反而是走入了前面所分析过的返还分配误区,更有甚者,往往认为这块收益太小而盲目向往产业项目。正确的思路应该是,从农资服务这个对资本、技术、信息要求并不高的领域开始,通过更好的服务和股份合作制将农资经营做大,进行更大范围的动员,从而形成组织的广阔基础。

第二,2004—2007年,创收项目拓展和遭遇挫折阶段。

在动员阶段取得比较好的效果,且有一定的农资店收入积累和妇女组织基础的情况下,郑冰等注册成立了永济农民协会。按照协会注册要求,郑冰等第一次建立了协会的组织管理架构,并初步组建了协会管理团队。此后,协会开始尝试拓展其他经济创收项目。2004年到2007年间,除了农资连锁超市外,其他5个生产类项目都不成功。前述已经分析了项目成败得失的原因。当然,除了那些外部环境客观因素之外,剩下的就只能从协会团队自身找不足之处了。协会在连续遭遇失败之后,受到很大的打击,但没有被压垮。这种低落的局面促使郑冰带领协会开始深刻的自我反思和批评。所以在2008年,协会认真审视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重新讨论了未来的发展规划,强调管理团队的学习和成长,以迎接新的形势的到来。

在此阶段,对很多合作社来说都是一样的要遭遇挫折和失败。作为普通的农民,不仅是在永济,任何地方的小农在组建合作社之后,都有上项目的冲动,但几乎没有成功的。所以,关键不在于项目遭遇失败和挫折,而是在项目失败后合作社能否承担住损失,能否不因一时的失败而解体。农民合作社建基于小农家庭,只要动员还有效,组织化因素还在,社区就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对于永济农民协会来说,他们不仅有很牢固的妇女文艺组织基础,还有农资店收益的积累,这就是他们能够承担住项目失败损失的原因所在。为此,我们可以进行合作社比较分析,来更清晰的认识这一阶段。

(1)山东济宁姜庄合作社:在上访维权形成的组织基础上,社区文艺动员效果很好,但合作社骨干嫌收益太小不重视农资服务,而是盲目选择上养猪场项目,结果因市场风险遭遇失败,导致社员都分摊了经济损失,合作社至此一蹶不振,最后消失。这是很明显的对比,姜庄合作社没有从文化服务和农资服务上打好基础,就陷于了恶性循环。

(2)河北顺平合作试验区:开始文艺动员效果不错,同时也尝试农资联合服务项目,但因为陷于国际合作社联盟原则的误区,机械的强调分散分权分配,没有形成积累和稳定的农资管理团队,一直做不大,久而久之社员丧失信心,操作者也不堪重负。此后,农资联合店也解散了,农资服务没做好,也就没有组织进一步发展的基础。虽然合作社没有遭遇其他经济项目的损失,但合作社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动员社区的资源和人力,拓展其他的服务项目。对比蒲韩乡村社区来看,农资服务,社区金融服务,农业生产各环节服务依然是最优的项目选择点,因此,可以说顺平诸合作社的社区动员还很不够,他们还需要成长。

(3)吉林梨树合作试验区:文艺动员效果不错,资金互助起步很好,但骨干把资金互助当做营利项目抓,忽视社区服务,以致合作社越来越像小额信贷企业。此后,社区资金互助社越来越独立,对社区的服务关注太少。因此,这里谈不上社区组织化的发展,它已经停滞了。

(4)河南兰考合作试验区:起步阶段文艺动员效果很好,但是因为外部资源被注入,农资服务还没做好就大干快上,骨干不重视社区服务寄希望于各种外部资源。由于社区外部资源总是被引导投资于产业项目,以至于合作社被产业项目架空,产业项目也脱离了社区群众被少数人控制,社区组织也无法进一步成长。可以说,这个地方的乡村建设实验已经脱离了正确的方向,它走向产业实体追求资本收益,完全忘记了社区服务为本的精神。所以,它最终也会走向失败。

总之,我们认为社区组织化的第二阶段,是管理团队初步形成并探索寻找组织定位的过渡阶段,即通过不断的试错搞清楚农民组织起来能干什么。当今这个普遍生产过剩的社会,农民在运作产业项目上没有任何优势。他们大概只有经历失败后,才能认识到不断拓宽服务经济的范围才是正路。

第三,2008年至今,以社区服务为本的管理团队成长阶段。
 
经过上一阶段的挫折和反思之后,协会管理团队开始更加重视社区基础工作,挖掘并整合社区内部资源,以及管理团队自身的学习和培养。具体包括:(1)梳理并总结1998至2007年的工作经验和教训;(2)讨论并制定2008年至2018年的十年规划;(3)成立青年农场,重视对本地青年的吸收和培养;(4)管理团队学习,充分利用外部机会组织团队外出参观考察,扩大视野;(5)加强社区调研,组织团队入户访谈,深入挖掘社区需求。(6)根据社区不同群体的需求,拓展更多的服务项目,提出“服务经济”的概念,认识到从服务中开发创收项目的重要性。他们的成功之路,也正是一条将服务经济的范围领域从农资服务拓展到资金互助服务、生活用品供销服务、农业生产产前产中产后各环节的服务……

蒲韩乡村社区总结了管理的四大原则和四种方法。四大原则是:1、鉴于农村需求的多面和深层次,要坚持生活第一,经济第二;2、经济事业自负盈亏;3、工作优势互补;4、利益统筹分配(30%利润需归社区公共支配)。四种方法是:1、企业制度和社区人情化相结合;2、公共服务与经济建设分阶段按优先序指标管理;3、权能分立与职责互通结合;4、管理人员在组织学习中完成管理目标。

可以说,目前的蒲韩社区管理团队已经正确的把握住了乡村社区建设的定位,以社区服务为本,打好社区组织化基础;以组织为依托,开发服务类创收项目;发挥本地资源优势,充分抓住外部机遇,适时发展产业项目。

四、蒲韩乡村社区成长案例的理论启示

中国至今还存在数量巨大的小农村社社区,并且在未来仍将是中国社会的底层基础。在当代新乡村建设运动中也有超过一百个乡村社区参与了农民组织化试验探索,他们分别处于试验中的不同成长阶段,有失败也有成功,而蒲韩乡村社区是其中发展时间最长,探索程度最深最广的一个。我们认为,其中某些具有普遍意义的道理值得形成理论认识,以指导其他乡村社区的建设。

第一,所谓的新乡村社区建设,就是社区自我组织成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是有阶段性的。社区组织化的过程也就是核心管理团队的成长过程,团队是由人组成的,因为每个人的认识都是有限的,总要在不断的试错和反思中变得成熟。社区组织发展的每个阶段都将面临不同的问题和矛盾,团队在认识理解矛盾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不断成长。只有成熟的团队才能正确的利用社区的资源,为社区提供有效的服务。只有这样的团队才能体现乡村社区的组织化程度。

第二,在如今这样一个全球资本化的市场经济时代,分散的小农家庭单位与市场上已经形成的资本主体或者政府主体之间的交换,都是分散对集中,于是对企业和政府来说,这其间存在不可克服的交易成本。从集中到分散的中间环节,往往需要中介代理。那么任何农民的自组织,就都有一个节省交易成本的收益空间。在乡村社区建设过程中,管理团队通过一定的基于共有财产关系为核心的制度创新设计,通过提供文化教育等服务,便可以形成内涵“村社理性”的社区组织化状态。组织形成的成本只需要一次性支付,其维护和成长的经济成本很低,而社区则可以获取组织与外部进行的任何交易所产生的收益。也就是说,社区与外部的交换,越来越多的被组织起来,也即管理团队拓展越来越多的服务项目,那么社区的收益将越多。

第三,小农生产分散对集中的交换,也就是非资本经营与资本规模经营的对立,表现为城乡和差距对立。由资本控制的生产和流通,其定价的目的是要获得利润,而小农生产则是被定价的,无法提出自己的利润要求,也无法核算自身的劳动力成本。从历史来看,最初的商品交换都是趋向等价交换,到现在,由大资本控制的生产产品与小农产品之间无法做到等价交换之定价。这个最本质的问题完全不只是中间商造成的,而是整个大工业生产体系包括流通在内的资本主义式问题,它必然造成城乡差距和对立。所以,未来社会对此的解决办法绝不是取消掉中间商就可以的,而是必须让小农生产组织起来,形成“社会资本”,取得与工业资本对等的定价权,既包括产品定价也包括劳动力定价。蒲韩乡村社区在农资流通和小额贷款服务这两个项目的运作中,就是逐步通过组织起来的方式与资本谈判维护自身的利益,这正是形成组织发挥的“社会资本”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