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化畜牧业竟消耗全球七成耕地!
食物主权按:原本生产粮食的大量土地被用来生产饲料,满足更具经济价值的工业化肉类生产的需要。不过,配合谷物饲料过度使用的必然是各种化学添加剂,而占用70%农地的单一饲料作物种植不仅影响生态,还导致世界许多地区农业经济结构的变化,引发社会和健康问题。早前农业部提出多个“粮改饲”试点,作为农业结构调整的方向,值得我们再讨论。这篇文章摘自环保团体地球之友与德国亨利‧伯尔基金会(Heinrich Böll Foundation)早前发表的一份全球工业化畜牧业现况报告──《肉食舆图》(MEAT ATLAS),报告呈现了畜牧业对全球社会及生态的影响。反刍动物与人类不需互相抢食,但是问题的核心是,生产越多的肉类制品就必须种植越多的粮草。我们需要许多谷物来喂养养殖动物,若国内生产的谷物不敷使用,就必须从国外进口。
缺乏纤维的谷物饲料 化学添加来补足
这些养殖动物到底吃了什么?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的说法,20%到30%的牛饲料是由浓缩物构成。在猪的饲料槽里,根据只猪的年龄大小,可以是由6%到25%的黄豆组成的任何东西。平均所有畜牧牲畜的饲料,只有40%的饲料是青储饲料,含有草、稻草与玉米。
牧草、青储饲料以及稻草能提供的能量很低,所以我们以大量浓缩的黄豆、玉米和其他谷物来喂食它们。这些饲料内含的蛋白质能促进它们的生育能力与生长速度,使动物生长肌肉并让产奶量上升,但是这些原料缺乏纤维,会增加反刍动物瘤胃的胃酸分泌,为了弥补,我们便在饲料中加入各种化学添加物。
虽然将这些谷物直接拿来当人类的食物比较能有效率的发挥,但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文化。在欧美地区、墨西哥和拉丁美洲国家,甚至埃及,饲养牛只都不会只用草来当饲料,它们也会吃玉米、小麦以及黄豆。
在美国,就算大量的玉米被拿来做酒精,还是有44%的玉米出现在牲畜的饲料槽中。欧洲则是有45%的小麦被用来饲养牲畜。而在非洲,尤其是萨哈拉沙漠以南,这里挨饿的人数是我们难以想象的,这里的人们吃80%收获的谷物,而动物只能在牧草场上寻找吃的东西。
图:欧洲黄豆进行的虚拟土地交易
饲料占据全球3/4耕地 单一作物的弊端
以全球来看,每年有超过40%的小麦、黑麦、燕麦以及玉米是出口给动物吃的,总重近达8亿吨,还有2亿5千万吨是用来作为植物油原料,大部分都是黄豆。而因为单一作物的质量提升与全球贸易的关系,这个现象正扩及到许多地方。虽然可以以扁豆、豌豆或苜蓿芽等地方豆类作物取代黄豆,这些豆类植物也可以吸取空气中的养分并回馈到土壤里,但可惜的是,这些豆类植物蛋白质的使用量,只占全欧盟饲料蛋白质20%的量。
总体来说,全世界141公顷的耕地中,有将近1/3是用来种植动物所需的饲料。如果我们把作物的副产品也算进去,例如稻草杆以及黄豆、葡萄或油菜所制的油饼,那在某些方面来说,全球有3/4的耕地都被用来制造动物的饲料。根据联合国一份农业发展报告的估算,畜牧产业总计使用了70%的农业用地。
随着养殖动物数量的增加,饲料加工产业逐渐被分化。用来当作饲料的作物时常被运送到很远的地方,通常都会跨海来到动物身边。许多畜牧业者无法以友善自然的方式处理动物粪便,因此他们必须把粪便船运到别处施肥,以至于种植饲料的农夫必须使用大量的肥料与杀虫剂,才能种出好的作物。
更严重的是,有些地方已经停止种植粮食了。明尼苏达大学的研究报告指出,在澳洲、阿根廷、瓜地马拉、摩洛哥、肯亚以及美国阿肯萨斯州与德州,有1/4到1/3的农地已经停滞,不再生产。在英国部分地区,20年前有着最高出口量的地方,现在已经不复以往。英国学者质疑,小麦与油菜籽产量的减少与重度机械耕作造成的土地破坏有关,且研究发现长期以来,英国土壤的有机质正在下降。
图:草原和灌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耕地和牧草地
从全球的规模来看,停耕的土地影响了制造2/3卡路里的4种作物:玉米、稻米、小麦以及黄豆,生产量一年只成长0.9%到1.6%。明尼苏达大学研究报告的作者认为,这是因为农夫开始生产饲料作物以及燃料作物所导致。他们更觉得,如果能有效率的使用农耕地,再搭配上更好的全球政策管理,就可以减缓问题;但是作物农地会造成更大的自然成本问题,像是生物多样性的丧失以及碳排放的增加。
研究报告作者之一Deepak Ray提出另外一个建议:「或许最引起争议的就是,我们可以改变饮食,多吃蔬菜少吃肉。」
拉丁美洲黄豆王国的崛起与“白领农夫”
世界黄豆价格快速飙涨,种黄豆的新兴农夫开始崛起,政府也因此赚了一大笔税收。但是农业结构的改变,却造成严重的社会与生态问题。
新兴的阿根廷农夫将自己当成国际经理人一般管理农业。他们在有冷气的办公室中,用笔电和手机追踪全球商品市场,并管理自己的商品。此外,他们将选购种子、播种、除草、除虫,甚至是收割、物流运输都委托给特定供应商。
跨国公司为他们提供种子、化学药剂,甚至是市场行销策略。对于阿根廷农夫们来说,能在单一供应商手中获得如此多样的服务,简直是太方便了。始终维持在高价的黄豆,也让这种不需亲自动手的新兴农业赚大钱,连大约100公顷的中等规模农场也有利可图。据估计,花340美元外包1公顷农地,可以收获2.5公吨至4公吨的黄豆;即使每公吨以300美元的「低」价售出,也能产出每公顷485至900美元的利润,100公顷的农场一年的利润可以达到5万至10万美元。
就算付完40%的农业特别税、土地税与所得税之后,阿根廷农夫们赚的钱还是够让他们不必弄脏双手,亲自打理农事。
新兴农企接手黄豆王国 “白领农夫”满天下
这样的农企型态在过去十年来越来越普遍。最初以这种方式经营的人,是一群组成「共同播种」(sowing pools)的投资客,他们向政府和大地主租地,开始大规模种植黄豆。
这些投资客通常在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几间办公室操作。他们制造出不少问题,因为大规模种植,他们的利润更多,可以比中小型农户负担更贵的租金,导致乡村的人口减少。此外,他们以公司管理的结构可以逃税。
共同播种的农企掌握了阿根廷大约40%的黄豆田。2012年,他们每公顷付的租金相当于1.6吨至2.5吨的黄豆,约为每年594美元至825美元,这让数万公顷的单一作物栽培成为可能,也使得原本丰富的地景「焦黄」一片。中等规模的农企至少管理1万5千到3万公顷,大型的农企则可达到到10万公顷规模。
在2008到2012年之间,共同播种农企的利润,估算之下可达到一年16%至21%,某些情况下甚至可以达到更多。所谓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们为了分散坏天气的风险,在阿根廷各地都租了农地。但是2012年阿根廷政府实施新的交易法规,强制的管理使农企的利润一年掉了3.6%至5%(以美元计算)。有些投资客因此将版图扩展到邻近的巴拉圭、巴西、乌拉圭,或是想尽办法与阿根廷政府协商,就相关的租地规范取得新的共识。
大部分的共同播种计画,已经不再采用犁田的耕作方式,他们将种子「直接」种到泥土里,这种方式可以节省水、土地和时间,也因此一年可以收获2到3次。第一次的收割1公顷可以收获2.5到3吨的量,接下来就依次减少。
这种种植方式的缺点就是必须重复的喷洒除草剂以及杀虫剂,尤其是草甘膦。但是只有基因改造的黄豆才能抵挡住草甘膦的药性,这种基因改造的黄豆,已经在广大的地区造成社会与环境的影响。
图:阿根廷的黄豆经济
受害者:小农、森林、新生儿
小型农夫是其中的受害者。在1988到2008年之间,农夫的数量从42万1千人减少为27万人。2%的农业企业控制了超过百分之50的农地;小型企业虽然占了全部企业的57%,却只管理3%的农地。
因为中央地区的地价太高,因此许多大型企业将公司转移到乡下地区,并以便宜的价格向州政府买土地,使得地主和佃农一次次的被驱逐出他们的土地。为了争夺土地,武装冲突不计其数。种植这些赚钱的黄豆与玉米,迫使畜牧业必须与阿根廷和巴拉圭的森林争地,相对之下压迫了当地的聚落与族群。
与1990年相比,黄豆耕地面积增加了4倍之多,而在某些区域,除草剂使用量甚至增加为11倍。这个影响是非常剧烈的。在小城镇与村落等乡村地区,流产与出生缺陷的婴儿越来越多。阿根廷癌症死亡平均为19%,但是这些地区的死亡率竟然高达30%,甚至更高。
图:阿根廷黄豆的内销、出口。
原标题:【肉食舆图】饲料槽中的粮食 拉美黄豆王国崛起来源:台湾环境资讯中心作者:Barbara Unmüßig(Heinrich Böll 基金会会长)、Magda Stoczkiewicz(地球欧洲之友董事);编译:游博仰;审校:沈轩宇、蔡丽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