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养鸡场主Craig Watts 在北卡罗莱纳州费尔蒙特的C&A养鸡场内巡视，查看鸡群中是否有死亡的和感染的鸡。2015年禽流感袭击美国工业化养鸡场，提出了工厂饲养的生产方式如何助纣为虐让禽流感传播得更快这一尖锐问题。照片由路透社的Randall Hill提供。）

美国禽流感的爆发迫使农场用泡沫窒息法宰杀感染鸡群，商业家禽饲养场是否有能力自我保护？美国养鸡业本质上就是不可持续的吧。

美国农业部统计发现，禽流感不仅让美国的鸡蛋贵了2倍多，还让美国十二个州的4800万只鸡病死了。家禽协会执行主任Randy Olson说，爱荷华州的疫情最糟，3100万只鸡死于安乐死，其中包括该州2400万只蛋鸡。火鸡养殖户也遭惨遭损失，迷尼苏达州州火鸡养殖户里的领头羊农户损失了900万只火鸡。

鸡群大屠杀

对这些病鸡的处理反映出美国养鸡业的庞大规模。当一只鸡感染禽流感的时候，整个鸡群都要被消灭以防感染。拿爱荷华州来说，感染禽流感意味着屠杀掉所有70000到500万只蛋鸡。

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体现了现有养鸡业工业系统的不可持续性。美国防止虐待动物协会旗下的农场和动物福利运动高级主管Suzanne McMillan说，禽流感让我们触目惊心地看到家禽每天是怎么生活的，它们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生活在那么肮脏的、不自然的、不可持续的环境中。

一旦一只鸡被检测出禽流感，它就会被隔离。美国农业部就会和农场主一起来决定，如何处理那些易受感染的鸡群。根据美国环境保护局2006年的文件：“很重要的是，每次禽流感的爆发都是特殊的，产生于独特的场所条件，在处理鸡群的时候，要考虑这些引起本次禽流感的特定条件。”

现实情况相比于语言表达更饱含了情绪的维度。Olson说：“那些农场主用他们一辈子的时间照看那些小动物们，看到家禽生病，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情感打击。”

对于蛋鸡来说，它们主要被关在笼子里饲养，美国农业部门只允许用二氧化碳对它们进行安乐死。

对于火鸡和肉鸡来说，它们是平养鸡，不关在笼子里。（译注：工业化养殖一般将蛋鸡放在笼子里养，肉鸡密集地挤在鸡棚的平板“广场”上。）北达科他州的兽医代表，Beth Carlson说，对肉鸡来说，用像灭火器泡沫那样的泡沫喷洒是让肉鸡安乐死的最有效方法。

美国农业部2006年开始允许水性泡沫憋窒息法，鸡群被赶入一个关闭的牲畜棚，向鸡群喷洒泡沫让鸡群窒息，非常有效、快捷。

美国有毒物质和疾病局宣称：泡沫的成分是丙二醇，在水的表面和油里可以在几天至一周的时间里迅速分解。泡沫剂则是十二烷基，据说对海洋动物有毒，但对人类无毒害。

喷洒作业者拿着喷嘴或商业农场中惯用的泡沫挤压器对着平养鸡群喷洒泡沫，直到覆盖所有鸡群。在喷洒过程中，泡沫量必须比鸡群高出6-10英寸，这样才能让它们窒息。挤压泵大约需要一小时来压出足够的泡沫覆盖住鸡群。

特拉华州动物和食物科学学院的Eric Benson教授说，每只鸡只需要被泡沫覆盖几秒钟，它们一分钟之内就会窒息而死。他曾与别人合写了有关家禽大规模安乐死的文章。

2015年4月的时候，两个北达科他州的火鸡饲养场感染禽流感，10万多只火鸡被安乐死，用的就是泡沫窒息法。

安乐死一直都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方法，Carlson说，对于鸡来说，泡沫窒息法是痛苦最小的也是速度最快的——说到底，对人来说，也是负疚感最小的。

有人认为泡沫窒息法其实并不人道。美国人道协会的兽医主管Michael Blackwell说，泡沫窒息的感觉就像你捂住一个人的口鼻，此时，被捂住的人就会清楚地意识到呼吸被堵住了。

Blackwell的观点与Benson 不同，Blackwell认为泡沫窒息死亡需要3-7分钟，这个过程对动物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泡沫窒息安乐死是最便宜、最迅捷的方法。敞开式的鸡棚不必用布盖住顶部，泵压喷洒泡沫也不需要很多人工，但是，Blackwell说，农场主仍旧可以用更为人道主义的方法，比如，用油布把家禽遮起来，输入惰性气体，比如氮、氩，让动物们在昏睡中安详死去。

根据不同的情况和条件，死去的鸡们被就地堆肥，或运往别处堆肥，又或者被埋葬或焚化。30天左右的堆肥时要用小木块或者碎木屑来帮助发酵，这是比较好的处理方法。在堆肥过程中，禽流感病毒会被高温杀死，而掩埋鸡群的话，土壤容易被病毒感染。

从院子散养鸡到商业用鸡

这次的禽流感源自携带病毒的水禽类动物的粪便，这一轮爆发的势头正在渐渐减弱。温度的升高和干燥的气候会减弱病毒的作用。

爱荷华州的禽流感感染下降了，我们估计这次的禽流感快结束了。但是，专家们预测，当寒冷潮湿的气候再一次便于病毒传播时，当鸭子等水禽类动物迁移回来时，禽流感会在秋季的时候死灰复燃。

美国农业部调查了80个商业禽类饲养场，但是目前很难找出一个统计学意义上的重要方法。就算知道了某种病毒的传播大致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也不足以使用生物安全性的操作方法去应对。

美国农业部已经尽其所能推荐了所有的方法，比如，当农业工人在农场之间往来时，工人的衣着必须要消毒。

Oslon说，我们要从禽流感的爆发中吸取教训，改善生物安全操作法，降低未来爆发的可能性。这样的话，需要更加全面的消毒指导方案，有些区域需要更高、更严格的标准。这些疾病的发生是无差别性的，我们在家里院子里的家禽中发现了禽流感病毒，在野生鸟类中也发现了，在商业生产的所有禽类里也都发现了。

美国国家地质调研野生动物健康中心滤过性病原体学者Hon Sip不同意上述评估方法。在12月禽流感最初爆发的时候，疾病主要只是存在于太平洋区域的野生鸟群中，这个区域主要是阿拉斯加至巴塔哥尼亚的鸟类迁移路线。但是，在中西部地区，商业禽类比家养禽类更多地感染了病毒。

不可持续的工业化养鸡系统

美国公共健康和动物农业人道主义协会主管Michael Greger博士说：后院儿散养的家禽更少感染禽流感很可能是因为温暖的自家院子的温度和阳光的照射有效地杀死了病毒。相比之下，黑暗、潮湿、拥挤的商业养鸡场却像一个疾病孵化器。《我们家门口的怪物：禽流感的全球威胁》一书的作者Michael Davis说，饲养场里的禽类的感染就像火势蔓延那样迅速。

更糟糕的是，饲养工厂里的鸡的基因类型比院子里散养的鸡少了很多，前者的基因多样性明显不足。因为工业化生产依赖同质性的喂养技术，为商业而生产的肉鸡都很小，而且互相之间的基因是非常相似的，快要像双胞胎那样了。肉鸡和火鸡是人工挑选出来喂养的，生长非常快，比1960年代正常的鸡的生长块300%，让它长多少鸡胸肉它就能长出多少，直到肉沉得让鸡快要无法站立为止。

为商业而生产的鸡群有着共同的基因库，不仅如此，就像资源分配理论那样，一些研究表明，当养殖业的工业生产更聚焦于让肉鸡、火鸡长出更多鸡胸肉的时候，让蛋鸡下更多的蛋的时候，那么鸡的免疫系统就会失灵。当鸡全身的力气和能量都聚焦于长出肉和生出蛋来，那么，就像ASPCA的McMillan说的那样，它身体的其他部分相应的要付出代价，免疫系统就出问题了。Greger说，鸡肉的增长量和抗病能力是反相关的，这意味着长得越快的鸡越是容易生病。

当美国农业部对这次禽流感的爆发发出“醒醒吧！急需生物安全”的呼唤时，我们已实在不能再延续用风扇保持鸡群凉爽的密闭式农场模式了。工业化的养鸡系统在其本质上就无法避免感染。

核心问题是，养鸡的方式出了问题。McMillan 认为，我们强迫鸡生活在物理和基因的不平衡方式中。我们饲养商业家禽的时候，其实家禽是非常痛苦的。我们强迫它们悲惨地生活，它们更容易生病并传播疾病。它们不是健康的、处于平衡状态的动物。

作者：劳拉·安蒂斯（LauraEntis），由人民食物主权志愿者 小臧 翻译。

原标题：Will the worst bird flu outbreak in US history finally make us reconsider factory farming chicken? 禽流感肆虐，是时候反思工业化饲养模式了！

原文链接：https://www.theguardian.com/vital-signs/2015/jul/14/bird-flu-devastation-highlights-unsustainability-of-commercial-chicken-farm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