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理想青年读“ 我的农村母亲”的感受
来源: 人民食物主权 发布时间:2019-03-08 阅读:3182 次
《我的农村母亲,一个我从未真正了解过的苦难女人》这篇文章所讲述的母亲从小到大的种种辛酸的经历,是当下中国千百万农村劳动妇女命运的缩影;同时,在作者母亲身上所体现的勤劳、善良、朴实、坚韧等等品质,也是中国千百万农村劳动妇女顶起半边天的生动写照。
但是,这些优秀的品质并不能让她们告别辛酸的经历,因为她们的命运及走向与中国农村体制的变迁有着更密切的关系。
农业合作化把劳动妇女组织起来,大大推进了毛时代的性别平等进程
毛泽东时代,正是靠着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化把农民组织起来,并对工业化建设提供了大力支援,国家才能在建国以来的短短三十年迅速实现了工业化。此外,农业集体化强调农民的主体性,强调农民参与社会主义农村建设的重要性。农村妇女走出小家庭进入集体生产既是农业集体化、合作化的客观要求,也为广大农村妇女组织、壮大起来、发挥半边天的作用提供了保障。农村妇女成为了推动农村性别平等的重要参与者。
建国以来最先推进农业合作化,同时又是最先尝试推进农村性别平等的地方是山西省平顺县西沟村。1951年,22岁的申纪兰当选为“西沟初级农业生产合作社”副社长,她决心改变当时两个女人分配到手的工分还顶不上一个男人的情况。于是她鼓励更多姐妹们走出院子下地干活,做出了优异的成绩让男人刮目相看,从而成功说服初级社党委确定了“男女同工同酬”的分配办法。于是妇女走出家门参与集体生产劳动的积极性大大增加。随后,“男女同工同酬”迅速在全国普及,并于1954年被写进了新中国的首部《宪法》。
农村妇女走出小家庭参与集体劳动的另一个杰出的榜样,是大寨铁姑娘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郭凤莲、贾存锁等20多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大寨姑娘们和男人们一同从事着修梯田、治理荒山荒坡等等艰苦卓绝的劳动。她们干得不比男人差,被陈永贵赞叹道“真是群铁妮妮(姑娘)”。
集体劳动打破了个体小家庭的局限,大大开阔了妇女的活动空间和眼界,也给农村性别平等事业朝着共产主义方向发展提供了经济与政治体制的保障。妇女不再是一盘散沙的原子化的个体,而是被强有力地组织起来的集体。在这个集体中,互助托儿乃至大办食堂等等家务劳动社会化的措施得以实现,这使得单个妇女不再被以往繁重的家务所拖累,从而能够抽出足够的时间去组织理论学习、军事训练等等丰富多彩的活动,从中提升自己的思想觉悟等各方面素质,进而更深入地推进我国农村的性别平等进程。
除了西沟村和大寨村的榜样外,那个年代还有更多的村庄开始探索着更为深刻的性别平等进程。尤其是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广大的妇女同志们通过组织理论学习深刻剖析了“重男轻女”“彩礼”等现象的阶级根源,从而树立了“破除剥削阶级生育观”、“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革命接班人”等等新观念。某些地方甚至还开始尝试实行招婿婚礼、不要嫁妆和彩礼、实行节育手术和避孕等措施。
集体被解散,农民被原子化,造成了当代我国性别压迫愈演愈烈的局面
改革开放后,人民公社被强制解散,全国推行分田到户。单个家庭相比集体化时代要负责多得多的事务,能够用于关心村集体的时间和精力就少了很多,农民重新变成一盘散沙的状态,农村里的旧思想、旧观念、旧文化、旧习惯趁机沉渣泛起。
随着资本化改革的日益深入,“工业反哺农业”政策的废除,城乡差距的拉大,教育等等资源越来越向城市倾斜,农民的负担越来越沉重,尤其是物价普遍大幅上涨而粮食价格不怎么涨,以致农民种地几乎不挣钱甚至还要亏钱。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与作者母亲一样的农村妇女为了家庭的生计,丧失了读书的权利。
随着农业资本化的进一步推进,资本力求农民重新沦为一盘散沙,而旧习惯势力和资本也达成了某种默契。在分田到户时,改革者对农村女性的土地等等权益做出了比男性严苛很多的限制,失地农家女问题日益突出。
农民由于一盘散沙而无力改变这些状况,出于改善家庭经济条件等考虑,农民不得不更偏向于培养男孩;再加上一盘散沙的农民在思想状态上大大接近井底之蛙的状态因而极其容易受旧思想观念的奴化,于是农村里的重男轻女思想便开始回潮。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以作者母亲为缩影的无数农村劳动妇女在改开以来受着越来越厉害的男权压迫和地域歧视。
需要思考的问题
读罢这篇文章,我们不仅体会到作者母亲个人的种种辛酸经历,更可以从中联想到以作者母亲为缩影的当代千百万农村劳动妇女的命运。
我们还可以再进一步思考:回想建国以来的前30年和后40年的历史进程,要想从根源上减轻农民的负担并且推进农村的性别平等平权,是不是可以从农业集体化把农民重新组织起来尤其是把妇女重新组织起来这个思路中寻找答案呢?
当代的河南省登封市大冶镇周山村中的妇女,通过具有共产主义萌芽的手工业合作社组织起来后,周山村的性别平等进程推进得非常顺利,并且制定了全国第一个具有“性别平等”意义的村规民约。附链接:周山村的故事
山西省永济市的蒲韩乡村的妇女,在20年的发展历程中,通过农民生活合作进行村庄社会的重建、通过农民生产合作进行自我教育逐步走向有机农业、通过城乡对接推动消费者合作进行消费者教育,并在社会改造的过程中吸引了一批年轻人返乡,让农村社会焕发活力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农村妇女在改造自我、改造社区的实践中所具有的强大的能动性和创造力。附蒲韩故事链接:
易卜生的娜拉已经出走百余年,精英女性们正试图用经济的独立实现自己的“娜拉出走”,而对于农村妇女而言,她们却连娜拉推开的门把手都难以触碰。正如鲁迅所说,仅仅以经济权来解放娜拉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社会经济制度的整体变革。但真正能够推动社会经济变革的人正是这些普通的农村妇女。在周山村与蒲韩,我们可以看到通过重新合作化与组织化,这些农村妇女正在推动真正的性别平等事业,迈向更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