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范围内，能给食用作物传粉的动物——超过20000种蜜蜂、蝴蝶、蝙蝠以及其他物种——越来越成为人们关注的话题。人类的行为对这些传粉动物的生存造成威胁，使得它们不断减少。这些物种的濒危可能会给全球食品安全以及公共健康带来巨大的风险。

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有关授粉动物健康状况的评估工作仅局限在区域的范围内进行，它们只关注世界上某些特定的国家或地区。然而在这个星期，联合国的一个组织破天荒地发布了第一份全球性的传粉动物评估报告。此份报告强调传粉动物对世界食品生产和营养的重要性，描述传粉动物当下面临的威胁，同时概述了保护它们的策略。

这份报告从2014年夏天开始筹备，于本周五在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ntergovermental Science-Policy Platform on Biodiversity and Ecosystem Services, IPBES）发布。该调研小组由七十多位专家组成，为了完成此次评估工作，他们不仅运用全球最先进的授粉科学知识，还借鉴地方性知识和本土知识。

IPBES强调，传粉动物种群的健康与全球食品安全有内在关联。总的来说，地球上将近百分之九十的开花植物都需要借助动物来传粉，而在这些植物中大约包括地球上75%的食用作物。

要保持农作物高产量以养活全世界不断增长的人口，我们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昆虫以及帮助昆虫繁殖的其他动物。这份评估报告指出，仅在过去的50年，依靠动物传粉的农作物产量已经增加了三倍。

柏特兹说道，“由于我们所需要的大部分维生素都来自授粉作物，我们的营养健康也就传粉动物息息相关，在传粉动物、授粉植物，人类饮食与最终健康方面存在着这样的关联。”一些最受人们欢迎的作物高度依赖动物传粉，包括苹果、可可豆、咖啡以及杏仁。

传粉动物对农业的重要性还体现在经济方面。柏特兹强调，“与传粉动物相关的全球市场价值是巨大的”。此次评估发现每年产值高达2350-5770亿美元的食品都离不开动物传粉。

维拉·茵柏拉齐兹-芳赛克(Vera Imperatriz-Fonsec)是这份报告的联合组长，同时也是巴西圣保罗大学的生态学教授。她在新闻发布会上说道，许多传粉动物还有着巨大的社会和文化价值。她指出，“许多传粉动物能激发我们在艺术、音乐、文学、宗教以及科技上的灵感”。

因此，关心全世界传粉动物的命运，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任务。但问题在于，我们在很多地方还做得不够。

通过利用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里的数据，这份IPBES评估指出，不低于16%的的传粉脊椎动物（主要包括蝙蝠和鸟类）已濒临灭绝。相比而言，昆虫的状况更加难以评估，因为有关它们的全球性数据相对较少。不过区域性的研究已经显示出世界各地的昆虫种类都在减少，其中以蜜蜂和蝴蝶的减少尤为明显。

柏特兹说道，“以国际认可的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的标准来看，有一些国家级濒危蜜蜂的红色名单里经常会多列出超过40%的濒危物种”。他还补充道，到目前为止欧洲只进行了一次全境的评估，考察了欧洲境内的蜜蜂和蝴蝶，结果发现9%的物种濒临灭绝。不过柏特兹指出，考虑到由于缺乏数据，在欧洲将近一半的蜜蜂种类无法被评估，这个数据很可能低估了实际情况。

研究者谨慎地指出，野生以及养殖的传粉动物种类不断减少的现象十分令人担忧。蜜蜂是最为常见的养殖传粉动物。虽然在过去的五十年里，全世界蜂房的总数翻了一倍，但在特定地区（尤其是在欧洲和北美），受到蜂群崩溃综合征的影响，其数量下降十分明显。

评估报告认为，影响世界各地传粉动物的因素是多元的，很难界定问题的主要根源。

栖息地的破坏和退化是一个主要方面。有些传粉动物可以对任何一种植物进行传粉，但是另外一些传粉动物就更有针对性，只对特定的植物进行授粉。因此，在大自然保持植物的多样性将有利于吸引多种传粉动物。土地开发和减小植物的多样性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集约型农业只种植少数几种农作物，也会是导致传粉动物减少的一个原因。另外，杀虫剂的使用也被证明是有害的，这是美国近年来全民关注的前沿问题。去年白宫公布了奥巴马政府所制定的一项政策，名为“保护蜜蜂和其它授粉动物健康的国家策略”，呼吁就农药对传粉昆虫的影响加强监管。上个月，美国环境保护署发布了系列风险评估报告中的第一份，证明杀虫剂对蜜蜂是有害的。

在联合国的评估中指出，杀虫剂对授粉动物的影响与杀虫剂的化学成分、喷洒数量以及授粉动物的类型相关。但是，评估指出，研究发现杀虫剂对昆虫带来致命的和非致命性（但仍有不良）的各种影响，尤其针对蜜蜂。

在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报告的作者们很快澄清，这份报告的用意并不是一棍子打死所有的杀虫剂。“我们不提供建议”， 波茨说，“只是依据现有数据提供一些有力的证据”。

其它对传粉动物产生影响的因素包含疾病和外来物种的入侵，这可能与外来物种和当地物种争夺资源有关。另外，气候变化也成为了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

渥太华大学的生物学教授杰瑞米·克尔(Jeremy Kerr)并非评估报告的作者，他说：许多物种已经因为气候的改变而受到影响。去年，克尔作为第一作者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发现北美洲和欧洲的大黄蜂为了应对气候的变化，已经调整了它们的活动范围。

大黄蜂的这种应对反应是一个问题，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传粉动物可能会改变他们的活动范围，以至于远离惯常授粉的植物。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影响，我们将来还会继续观察。

“另外，我们在考察单一的传粉物种以及气候对物种的影响时，要知道传粉物种活动的时间，也就是物种的气候生物学－它们什么时候出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克尔说。气候的变化可能会导致一些动物打破惯例，在一年的不同季节出动或者繁殖后代。这些变化可能会扰乱它们对植物进行季节性授粉。

看到如此多的因素影响着世界范围内的传粉动物，目前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可以做一些事来帮助他们。根据这个新的评估，我们仍有许多机会。

保护自然区域和多样化景观，显而易见是其中一步。评估建议恢复原生植物，种植花卉走廊，并尽可能让更多的自然区域互相连接在一起。

“对各种各样的传粉昆虫来说，适宜居住的环境应拥有适合筑巢的栖息地，并让蜜蜂在飞行季节中随时找到食物”，尼尔·威廉姆斯(Neil Williams)，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昆虫学家（他不是评估报告的作者）在邮件中谈到。

评估报告还建议发展更加多样化和可持续的农业，比如，采用有机耕作，作物轮作，并允许在传统的农田周边种植多种植物，以吸引和保持传粉昆虫种群的数量。

评估建议要做进一步的研究来更好地理解单一一种杀虫药对传粉动物的影响。政府也可以考虑制定政策，减少农药的使用，并发展更多样化的病虫害管理技术。

另外，其它关键性的保护措施还包括，尽量减少引进入侵物种，控制传粉动物的疾病，和减缓气候变化的影响。最重要的结论是，我们已经看到了影响传粉动物的威胁是多种多样的，我们必须尽快针对每种威胁而采取相应的行动。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科学家需要担心的问题，更是全社会都需要关注的问题。关键在于我们能否处理好发展与环保之间的关系，”克尔说。“我们真的只能一次做一件事，还是说我们可以比现在更好地管理栖息地？我们是否可以比现在更小心地使用农药，以控制用量？

答案还有待观察，而且很可能需要各国政府的协调。但是评估显示，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他们在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指出，该报告是由IPBES的100多个成员国所达成的协议，这表明国际上还是关心这个问题的。IPBES的主席扎克里·阿布杜勒·哈米德（Zakri Abdul Hamid）说IPBES的作用是加强科学界和决策者之间的对话。